《戏谑》免费试读

16.【流水】(杨白劳唱)连日里东奔又西颠,买豆腐赚下几文钱,集上称来二斤面,带回家来我们过新年。
(喜儿唱)爹爹东跑又西颠,买豆腐赚来几文钱。集上称来二斤面,吃饺子,过个年,欢欢喜喜过个年那。
(杨白劳唱)人家的闺女有花戴,爹爹没钱难买来。红头绳扯上整二尺,来来来,爹给你亲手扎起来,扎起来。哈、、、、、、
【二六】(喜儿唱)人家的闺女有花戴,爹爹无钱难买来,红头绳扯了整二尺,亲手与儿扎起来。
黄昏的光晕透过窗子撒进排练室的油漆地上,拖得人影好长,倦鸟啼叫着飞回了巢,枯藤老树昏鸦,夕阳西下,照的小枫的脸上一片明晃。也许是光照的晕了眼目,一个人影在窗外,那身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。余光中他一个闪躲,消失了踪迹。是他,没有错。那个背影如此熟稔。小枫心里一个激动,就要跑出去,可是身边搭戏的演员正在念着白。她收了心中翻滚已久的浪花,尽量掩饰表情的夸张,带着欢笑,带着愠怒,以及思念过后的激动。
在熬过了太阳下山,夜幕拉开的时候,她趁着同事们都去食堂的空当,一个人跑到后院,她不敢喊他的名字,只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,穿过锅炉房,来到那棵树下,他就坐在树下的大青石上。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的再见面,良久,他们没有说话,她哈着热气,起伏的胸膛证明了自己所有的情绪。他走过来,还没说话。她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身上,眼泪藏在低下的脸庞里,没有规律的捶打的男人的怀抱。
“你去哪了。你回来干嘛了?!”
他等着小枫发泄完,轻轻将她揽入怀里。
“部队叫我回去办理一些手续,因为有些档案材料之类的要转入现在的单位。我是去办这个事去了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给我说呢!”
“我走的匆忙。没来得及。”
“怎么不来个信。”
他擦掉小枫的泪水,“你不是说怕被团里知道吗。我也怕你受影响。别人知道我给你写信,那么咱俩的事肯定就会叫你的同事知道,到时你就受处分了。”
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糖。是“双喜”奶糖。红色的糖纸很好看,他剥开一块糖,塞进她的嘴里。她就笑了,糖是甜的,泪是咸的。爱情有时就是如此,在甜和咸之间来回的撮合,变成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懂得的味道。他要把糖纸丢掉,她却从他手里接了过来。
“我要留着。小时候,我就喜欢留糖纸。留的多了就把糖纸糊在窗户上,可好看了。”
“那好。你就留着。我还会给你买的。”
那是她第一次翻墙溜出去。就跟做贼似的,那种心情充满了快乐,就跟小时候偷吃了父母藏好的食物,有种害怕但还是高兴的情趣。他拉着她的手,在寒夜无人的巷子里奔跑着,她的辫子甩在身后,如夜晚的精灵,跳跃着。天空之下,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空间,在夜幕的掩映和保护下,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着属于他们的生活,跑的累了,双手抵在膝盖上大口的喘气,互相的笑着,笑的没心没肺,他揪小枫的辫子,她就和他打架,他跑她追,欢笑之中,带着男女的亲爱之情。路灯昏黄,北风呼啸,冬天的长街上,空荡荡的。她累了,蹲在马路牙子上不肯走,他说:“来!我拉着你。”就把自己的围脖摘下来,系在腰上,留着长长的一段,像个尾巴。
“大灰狼。哈哈哈”她指着他那截“尾巴”笑。
他回头冲她做个鬼脸,“来吧。我拉着你。”
地上结了冰,她抓着那一截围脖,滑溜溜的向前挪。小时候每到冬天孩子们都玩这个,做一个木板,木板一端扎一个孔,拴上麻绳,一个拉着,一个在上面蹲着,可以好几个人比赛,看谁拉的快。小枫最喜欢玩这个。
“驾驾驾!快点。”
“你把我当马了!”
他们在一个小店里吃馄饨。热腾腾的两大碗。福俊很能吃辣,她看着眼前的男人,吃饭的样子像个孩子。头埋在碗里,热气蒸腾着她的幻想。想着就这样一直到老,到时候一家人围在一个桌上吃饭,有儿有女,她也会做馄饨,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儿女吃饭是一个女人最为快乐的事情。
“福俊。以后我会天天给你做饭的。”
福俊没有说话,看着她。只是一个微笑。外面的风把树杈上的积雪刮下来,抖落掉着凄美的风景。风葫芦把铁皮炉烧的通红,小店老板打开收音机,里面是是丝丝拉拉的声响。隐约是京戏的唱段,一段折子戏,《二进宫》。是她喜欢的老生唱的。马派的老生苍劲有力,浑厚又不失清晰。